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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學術研究, 人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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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的運動:黑客、鄉民、與資料行動主義
分享人:李梅君 aka. mglee (人類學家/科技部人社中心博士後)
時間:5/28, 8-10PM (50min talk + QA)
地點:[g0v.tw 台灣零時政府 臉書專頁](https://fb.me/e/11zGfkoLF)
流程:
- (5min) 開場
- (45-50min) 演講
- (5min) 中場休息
- (1hr) 討論:演講後將提供會議室連結+slido
授權:CC BY 4.0-Meichun Lee
簡報:後補
論文: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1Ng1LiGWsUE9jGZN2TL_Wo3IeDwxN_xL/view
錄影紀錄: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ldUq8VMjsI
摘要:
318直播、割闌尾計畫、口罩地圖、簡訊實聯制,近年來台灣的政治舞台上,興起一股數位社群的力量——「零時政府」。在零時政府裡,來自不同領域的公民黑客自稱為「沒有人」,透過黑客松集結,並運用線上與線下的工具,打造促進公民參與政治、監督政府的利器。這群公民黑客秉著「『沒有人』是萬能的」的精神,將「開放」從數位科技中轉譯為黑客的政治實踐,以去中心化的網路和自發性協作的黑技 (hacking),來推動「開放資料」與「開放政府」,進而實踐他們心中理想的民主社會。
這場演講將深入探究「沒有人」如何串連鄉民、資料、數位科技,形成一個行動主義的拼裝 (assemblage) 。我將以[「地下莖」(rhizome)](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9C%B0%E4%B8%8B%E8%8E%96_(%E5%93%B2%E5%AD%B8))與「寄食者」(parasite) 兩個概念分析「沒有人」如何集結、如何行動、如何顛覆,更甚者,如何迎戰國家機器的收編,持續在系統中發出噪音,從而打開政治的可能性。
> 本場演講以面對 g0v 社群為主,我將分享我的博士論文和過去兩個月以來在各處學術演講後的成果和反思。我將不會大幅度修改我的演講內容,希望讓社群伙伴知道,作為人類學家的我究竟如何在學術場合裡說明、分析 g0v。
> 也就是說「歡迎踢館」~
> [name=MG Lee]
> mg++ ... 但不可以把小孩吵醒(?)[name=chihao]
> hacking -> 黑技 好酷 [name=chihao]
> 期待 [name=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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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講講稿
講稿:CC BY-Meichun Lee
地下莖 rhizome / 拼裝 assemblage / 寄食者 parasite
Deleuze & Guattari 1980 / Anna Tsing 2017 / Michel Serres 1980
頁碼是投影片頁碼
P2 太陽花
這是2014年的太陽花運動。當年我仍在美國就讀博士班,當學生衝進立法院時,加州時間正好天亮,我透過網路直播,開始了我的數位運動參與。從直播鏡頭裡,我認識了g0v零時政府 ,這群對當時的我來說帶有點神祕感的黑客社群,他們運用數位工具,將運動現場帶到了遠在太平洋另一岸的我。而我遠距參與的形式,也正與 g0v 透過電腦、科技投入運動的方式不謀而合,我們既投入,但又被中介著的參與在這場社會運動中。
這樣的數位參與代表什麼呢?我帶著這個問題,開始了我的博士論文田野。
P3 數位行動主義
那是人們對於網路仍充滿希望,相信它可以帶來參與、深化民主的2014年。當時阿拉伯之春,跟隨後許多利用迷因或 hashtag 動員的運動,讓許多學者提出諸如 network of outrage and hope 或 connective action 等概念相繼,來分析這股不同於傳統社會運動的行動邏輯。
但與此同時,相對謹慎而對科技懷疑的研究者,例如 Morozov 便提醒網路將會製造群眾的假象,反而成為真正運動的阻礙。他提出slacktivism 懶人行動主義一詞來指稱那些躲在電腦後,僅僅按讚、分享、連署,就覺得自己做出行動而不真正參與抗爭的人們。除此之外,隨著網路普及與成熟,人們愈來愈依賴少數幾個社群媒體與平台,讓網路空間已不再是剛誕生時所想像的去中心化、民主的工具。這些被稱 big tech 的科技公司,如臉書、google,透過提供免費的服務,剝削了使用者的「資料」,打造出一個監控資本主義的牢籠。更讓人擔憂的是,威權國家也開始使用數位科技來進行監控、審查,產生了所謂的數位獨裁。
短短不到二十年,我們對於網路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翻轉。
我的論文產生在這個快速變動的數位時代。我試圖處理的問題,不只是 g0v 黑客如何深化參與、帶來改變,同時也是他們如何用開放的理念面對數位轉型產生的社會問題。
P4 演講大綱
P6
讓我們先來談談黑客。愈來愈多學者開始關注在黑客這群十分特殊的行動者。研究黑客最著名的人類學家:Gabriella Coleman指出黑客是一個多義而且不斷在變化的詞彙,黑客不僅僅是我們在電視看到那些躲起來以電腦進行非法行為的人黑客也包含了提倡自由開源軟體的技術人,做公民科技的行動者,做資安防護的高手。
最早有系統描繪黑客 的 Steven Levy 指出黑客拒絕被簡單定義以及歸類,唯一可以說是共通點的是他們堅持不說大話,而是堅持「動手做」的精神。在 Coleman 筆下,黑客的 「動手做」不只是為了目的採取行動,而是不斷精益求精,像職人一般,專注在黑技這個技藝本身。
另一位人類學家 Christopher Kelty,則注意黑客社群在hacking的同時對於技術、制度、法律權力的挑戰,這個挑戰本身便形成一種公共領域,他稱之為「遞迴公眾」。
也有許多行動者注意到黑技以及它背後不服從於體制的文化。開始有行動者將 hacking 的精神與技藝融合在行動中,形成 hacktivism 黑客行動主義。今天談的 g0v 零時政府,可以從這個脈絡來理解。他們的創立之初,是一群喜歡玩開源軟體的黑客,而後愈來愈多不同領域的行動者加入,逐漸壯大成為黑客行動主義的社群。
P7
g0v 零時政府成立於2012年底,是將 government 的 o 以零取代,代表這群黑客 「從零重新思考政府的角色,也代表數位原生世代從 0 與 1 世界的視野。」
p8
在這八年多的時間裡,g0v行動當中許多政治影響力,不管是318的參與,或是資深參與者唐鳳成為了數位政委,都可看到g0v將開放、協作的理念引入不同的政治場域中。
這八年間,g0v的行動也超出「政府、政治」的領域,跨足各個公共領域。例如,開放歷史文獻的國家寶藏與和開放字典的萌典,或是用資料來監督工廠汙染的透明足跡;也有以群眾協力來迎戰假訊息的威脅。
P9 研究問題
我的博論研究圍繞著這幾個問題:
1. 來自不同背景、職業、與年齡的眾多「沒有人」,如何集結成一股有別於傳統社會運動的行動主義
2. g0v黑客如何串連鄉民、電腦、網路、資料成為一個行動體的拼裝(assemblage),進而實踐其政治介入與擾動
3. 在拼裝的過程裡,g0v黑客對開放、黑技、沒有人等等核心概念多義的詮釋,如何碰撞、互譯、並實踐出一套「粗略的共識」(rough consensus),展開去中心化的行動
4. 黑客行動主義是否能開啟新的政治介入的可能?如何可能?
P10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援引了三個figure/有機物,來思考g0v的行動主義。
第一個是 Deleuze & Guattari 的地下莖,對比於樹一般封閉的結構。地下莖是開放的系統,強調去中心化、異質連結、以及行動的不可預測性。地下莖可以讓我們更好的理解g0v黑客串連、行動的方式。
第二個是人類學家 Anna Tsing 談的拼裝體 Assemblage 。在末日松茸一書裡,Anna Tsing描繪了圍繞著松茸的一個全球跨境流動,將人與非人集結成無數個拼裝。拼裝的概念讓她得以打破僵化的組織、結構這樣的分析方式,用開放的連結去理解事物的集結如何發生?也就是這些集結如何產生比他們的總和更大的效應,甚至是不可預測的可能性。
第三個是賽荷的寄食者。寄食者帶我們去思考黑客行動主義如何處於內與外、維續與反抗的中介地帶。如同後面我將說明,黑客們如同寄食者,以系統維生,並在系統內製造噪音、進而打開政治的空間。
拼裝、地下莖、寄食者雖然是來自不同的理論脈絡,但它們的共有的對於社會的切入方式,不再是結構式、封閉的系統,而是強調關係、過程、流動、相互交織、及開放的結局這些特性,很好的說明了g0v的行動主義,和催生這種行動主義的當代這個既全球又裂解,既數位又草根的社會。
p12
g0v零時政府,究竟是什麼呢?是一群人?是一個運動?還是一種方法?成立於2012年底,g0v的參與者稱自己為「社群」,這裡的社群不單是指因網路而集結的網路社群,更是承襲自開源運動中,強調「去中心化,並非組織」的社群 。
從組成的元素來說明g0v是人、坑、松的交集,g0v 是一群自發性的行動者(人)參與在黑客松的活動中(松),打造各種政治介入的工具(坑)。
g0v的存在並非只停留在線上,實體活動是g0v形成社群重要的因素。但它們的集結卻是流動的、沒有中心、也沒有邊界。因此,在g0v,只有參與者,沒有成員。
這裡的數字給大家一個參考,每個數字和相應的活動/空間,代表不同形式的參與。比方說臉書的參與多半只是接收或分享資訊;slack channel則日常聊天、討論的空間;共筆是進一步參與專案或社群治理;github 則是貢獻原始碼相關。
P13 沒有人
打造這個 g0v 最關鍵的是「沒有人」這個 g0v 文化的核心意涵,它來自 g0v 的 slogan「不要問為什麼沒有人做這個,先承認你就是『沒有人』 」。「沒有人」是g0v行動哲學,它有兩個層次的意義:
第一:沒有人nobody 不是 somebody,是平凡的、草根的、多臉譜的。「沒有人」體現了g0v 去中心化、反權威、多元包容的態度。
第二:沒有人強調行動帶來的轉變。第一句話「不要問為什麼沒有人做這個」裡的沒有人,是缺席的主體,到了第二句話「先承認你就是『沒有人』」將是透過「行動」將缺席轉為在場,強調成為沒有人的唯一關鍵,就是對不滿的現狀採取行動。在這裡,「沒有人」不只是號召,更是 becoming process
P14 開源運動
「沒有人」行動哲學是建立在g0v對「開放」的轉譯之上。g0v黑客將「開放」視為其行動理念,以開放的程式碼來開放公共資料,進一步推動開放政府。
「開放」是g0v的關鍵字之一,它承襲自「開放原始碼運動」,對於自由與開放的詮釋與實踐。
開放原始碼運動興起八零、九零年代,是一群相信程式是一種自由表達free speech,對當時軟體業利用著作權將原始碼的利用加以限制而展開反撲。開放,指的是透過開放的授權條款,讓原始碼得以被看見、被複製、被編輯、被再利用。在這個基礎上,開放衍生一套複雜價值體系,轉譯出許多概念,像這裡列的。這些概念既獨立又環環相扣,有時彼此強化,有時彼此競爭。
P15 坦克人
G0v的沒有人文化除了來自開放原始碼運動之外,更與當代台灣認同崛起息息相關。這群人,尤其創辦者們,出身於解嚴後的網路時代,在他們的成長背景裡,民主自由和網路自由是高度相關的。
左邊這張說明「沒有人」的漫畫,是一位g0v參與者在說明什麼是沒有人時,向我展示的,它描繪的其實是六四天安門的坦克人。這裡的「沒有人」暗示對抗威權中國的態度。
g0v 宣言裡強調 g0v 無黨無派,參與者可以有自己的意識型態,但社群並不凝聚共識。但我在田野的過程中,逐漸體認到,台灣認同是g0v最大公約數。透過深化台灣的民主,來區隔民主台灣與威權中國的不同。
P16
成為沒有人最關鍵的行動場域是每兩個月舉辦一次的 g0v 黑客松。黑客松是黑客加馬拉松兩個字結合而成,基本上就是在有限的時間、空間中,黑客們聚集在一起hacking。現在,黑客松已經成為一種大眾化、組織化、常規化的活動,不論是政府、學校、企業都會舉辦來激發創意、招募人才。這種大眾化的黑客松一般有主題,並且要求組隊競賽、最後會有獎金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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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0v 的黑客松和競賽型的黑客松不太一樣,它不是一次性的活動,而每兩個月舉辦一次,沒有特定主題,也無關競爭。而是透過定期的活動、開放的空間、去中心化的串連,讓參與者實踐動手作、反權威的精神。這些串連也往往會延伸到黑客松之外。
黑客松是一個開放參與的場合。它每兩個月舉辦一次,辦在週六一整天。活動多半使用中研院資訊所的免費場地。但近來有開始往台南、台中移動。任何人都可線上以報名參與 g0v 黑客松,沒有報名費或餐費。活動前透過線上公開的表格讓參與者自由提案,提案時段是先搶先贏不受任何人審核。
主辦單位是揪松團,這是一群 5-8 人 g0v 的參與者,裡頭有g0v創辦人、長期參與者、以及有薪水的職工所組成的任務小組。但他們的任務並不是扮演幕後的工作人員,是「揪」人,揪參與者來一起完成黑客松活動的舉辦,包括準備食物、直播、拍照、甚至排桌椅,都參與者共同打造。
P18
參與者是流動、多元的。因為報名系統的後台並沒有收集參與者太多個資,所以並沒有一個完美的統計。從我參與十幾次的大松觀察下來,參與者多半是20-45歲之間的數位原生世代,可能是白領/學生/自由工作者,多半擁有大學以上的學歷,居住在北台灣,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所以可以在週末來參與活動。
在性別上,很多人都會問我黑客松是不是都是宅男的活動。我只能說,在 g0v 社群裡是我認識了性別最多元的社群,有許多公開或未公開的LGBTQ+ 酷兒們,因此男女二元的分法在這裡並不成立。
右邊這些部分參與者的剖繪,給大家參考。
P19
畫面這張圖,是參與者在報到時會看到的技能貼紙,每個人都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技能貼在名牌上。
從這裡可以看見參與者在技能上的多元性,開放的轉譯之一。參與者來自各個領域,有工程師、法學專家、文字、設計等等。在g0v剛成立之時,參與者多數來自開源社群,約有八成以上是 coder,但隨著 g0v 逐漸茁壯,非工程師的比例日漸上升,到了 2015 年,非工程師的參與者都有至少五成以上。
這張技能貼紙顯示了,在黑客松,辨別彼此的方式,不是你的社經地位,而是你擁有什麼技能,能夠貢獻專案什麼。
p20
裡面,這三張圖,分別代表了挖坑、填坑、推坑。坑在g0v指的是一個專案或是任務,而挖、填、推,則是貢獻專案的方式。包括技能貼紙,以及三張圖具象地展現了 g0v 的行動主義,以及跨技能協作的行動模式。行動主義、協作,也是開放的轉譯。
p21自造議程
中間黑客松的流程。它是一整天的活動,從早上九點半到下午五點半。從早到晚包括了提案、自我介紹、hacking、短講、最後的成果報告。同時間,食物區裡早餐、午餐、下午茶會輪番上陣。
這個流程只是大略的架骨,裡頭的血肉,也就是提案內容、hacking團隊、成果報告等等,都是參與者自主透過線上開放的表格填寫報名。填寫時必須附上相關的簡報、共筆,以及使用的開放授權。讓整個活動的議程成為參與者共同打造。
P22 轉譯開放-數位
在這個活動中,開放透過各種技術物進行轉譯。比方說,我們剛剛提到的公開表格,有興趣的人都可以自主填寫,藉此打造去中心化的參與模式;活動的內容透過直播放在網路,讓開放被轉譯為透明;每個專案的操作細節則是以網路共筆的形式放在線上,讓參與者不受空間限制,可以遠端的在共筆的基礎上一起貢獻,讓開放被轉譯為協作。
P23 轉譯開放-非數位
並不是所有開放的技術物都是數位工具。這邊也舉了一些例子。比如為了降低參與門檻,打造更多元、涵容的環境,g0v 使用了新手任務的小紙條,讓第一次參與的人知道參與黑客松一些基礎的訊息,像是如何上網、如何找到聊天室。或是穿著黃背心的 g0v 大使,會在下午時段有一個 g0v導遊團,帶第一次來的參與者,去每一桌認識各專案的故事。還有食物,食物非常重要。食物是黑客松中重要的養份,共食是許多參與者串連協作的起點、甚至可以說是社群的黏著劑。
透過這些數位與非數位技術物的中介,讓實體空間裡與社會關係中「不夠開放」的地方,得以被突破、被打開。
P24
黑客松就好比是「沒有人」的通過儀式。它讓參與者暫時離開原有的社會結構,透過黑客松中密集協作的時間、流動的空間、共享食物、跟各種開放的技術物,將參與者轉化為「沒有人」,進而打造出一個又一個的行動的拼裝。
黑客松裡的沒有人,像是 Deleuze & Guattari 所描繪的地下莖,地下莖,是德勒茲與瓜達希提出的哲學概念。地下莖不同於樹,樹是有階序、結構、是個單一、封閉的有機體。而地下莖是一個開放的系統,它是去中心化的,每個端點都可以動態的向外連結異質事物,並在多重的地域裡持續擴展。正如同這些黑客,各自帶有不同的臉譜、在沒有中心指揮下自發行動的、並且不斷向外串連。
我們可以說,「沒有人」是一種新型態的政治角色。它既是一也是多,是名詞,也是動詞,是行動者,也是行動。沒有人並不是抽象的理想,而是實踐理想的過程。沒有人是一個邀請:不要問為什麼沒有人做這個。你就是沒有人。
P25
那麼這群沒有人,實質上做了什麼,又是怎麼做的呢?讓我用一個早期經典的專案來說明。這是政治獻金數位化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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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有政治獻金法。在過去,選舉後,候選人必須將政治獻金的明細送到監察院備查,但人民如果想要取得這份資料,必須本人到監察院用電腦查閱,如果想把資料帶出來,必須付費列印一張張帶有浮水印的政治獻金資料。
即便政治獻金是了解官商關係很重要的資訊,但人們其實很難透過這些報告來瞭解與監督政府。
P27
在2014年中,反核456這個公民團體,帶著10G政治獻金pdf檔案到g0v黑客松,這是他們一張一張從監察院中印出來,再掃描的資料。但是他們不知道該拿這些還沒有結構化的資料怎麼辦才好,所以來到g0v黑客松,遇到了黑客 Ronnywang,他是資料處理的高手。在黑客松,Ronnywang拿著這10g的檔案和幾個黑客們打造了一個簡單的網頁。
P28
點入網頁,會看到一個圖片和簡單的文字,上面指示要填入看到的數字。這些數字是 PDF 的表格上切下來,被稱切豆腐的工程。pdf先用程式切成小豆腐後,再號召群眾的力量來用肉眼辨視,再用手打字輸入這些數字,將不開放 PDF 格式,轉換為開放的資料格式。
這麼枯燥無聊的工作會有人來做嗎?
P29
沒想到。這個協作網頁被po到g0v臉書後,居然造成一股旋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兩千多份文件、三十多萬筆資料就在鄉民茶餘飯後的網路協作下完成了!後續幾個月裡,更多志工走入監察院印年年底即將選舉的候選人資料。數個月下來,這個由資料引發的行動,打造出了一座政治獻金的開放資料庫。
P30
資料是 g0v 行動的工具,同時也是行動的目標。圍繞資料有很多梗跟黑話的產生。比方資料才被稱為柴。抓資料是砍柴、有內容的資料是好柴、抓資料的黑客是斧頭幫。
G0v黑客很清楚地區分「公開資訊」和「開放資料」。公開資訊,只是讓人們有「知」的權力可以查閱。開放資料,則是利用數位格式,將資訊結構化,並在開放的授權的基礎上,讓人們有「做」、有「參與」的空間。
g0v的許多行動,都是企圖將政府未公開,或是並非結構化的資訊,比方說紙本公文,或是網頁文字,透過「斧頭幫」們一同來「砍柴」,轉化為程式可以讀取、編輯、分析的開放資料。從而將他們對政治「開放」的理念,轉譯到「開放資料」之上。
P31
在政治獻金數位化專案裡,將「公開資訊」轉譯為「開放資料」,仰賴的是 CAPTCHA 這個轉譯裝置。
CAPTCHA 在網路上隨處可見。當你想要註冊帳號、或進行一筆交易時,常常會在表單最後面,要你填入看到被扭曲的字母與數字,來證明你是真人,不是機器人。這個就是CAPTCHA
這個專案將pdf檔切豆腐般切成小塊,再透過CAPTCHA,讓大量的鄉民可以參與在這個轉譯的過程,每個人只要貢獻一點點時間和心力,就可以重建整個資料庫。透過CAPTCHA這個轉譯裝置,資料、網頁、螢幕、鍵盤、肉眼、人手被號召加入轉譯的過程裡。在這裡,機器既不是人體的延伸,人體也並未被機器化。人與非人,透過轉譯裝置拼裝、共構,形成一個機動性,隨時可消解的行動體。
p32
有了CAPTCHA讓群眾參與變成可能,但這個專案還需要行動動機,來吸引鄉民參與。
G0v透過連結行動和當下最流行的日本動漫「進擊的巨人」,將整個行動遊戲化。參與在其中的鄉民化身為一個個調查兵團的成員,動漫裡的男女主角,對抗如巨人般的政治人物和監察院的高牆,尋找藏在牆後的真相--也就是資料。
除了剛才看到的群眾協作的網頁,g0v 更編寫了一個「遊戲攻略」SOP,把任務分成不同「兵團」:有到監察院裡印報告的調查兵團、有線上打字的鍵盤護國兵團、有打電話給立委遊說修改政治獻金法的 call in 兵團。參與者透過這些開放的文件與表格,自發性參與在這個沒有指揮部的行動裡。這個過程,被稱為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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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作,是開放重要的轉譯。
g0v黑客十分強調協作不同於合作。合作是雙方先談好共同的目標,透過分工來完成; 協作則是在約略共識下,每個人自發性採取行動。venev說,合作是契約,而協作是默契。更進一步來說,契約關係是理性與計算的結果,但默契則是建立在文化和情感之上,是開放的關係。
協作,同時也是異質的連結的方法。黑客與廣大的鄉民透過開放的技術,可以不同時、不同地協作在同一個專案上,各自貢獻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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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圍繞著資料的行動,有意思的地方在於,資料在還沒有呈現任何”事實”之前,就先引發了行動。對「開放」的追求,讓黑客們無法接受被「關」在監察院里的政治獻金報告,因此號召廣大的鄉民一起來拯救、「開放」它。
在這個專案裡,公民團體點燃火種、黑客打造工具、撰寫公開的攻略、廣大的鄉民自主參與,並透過資料的迷因化和行動的遊戲化,提供參與的情感動機,將公民團體、黑客、鄉民、機器、程式集結在這個行動拼裝之中,打造出一個參與的公眾
資料,在這裡,不純粹是事實的再現。資料本身變成一個政治的過程、社群共享的事件、一個文化的實踐。
p35
這個計畫,在2014年間持續不斷有新的報告從監察院裡帶出來。同時間,這個行動還包含對立委遊說,也使政府重新開始修訂政治獻金法。2017,新法遲遲未頒布。隔年又迎來選舉,另一位 g0v 黑客重啟了這個計畫,號召鄉民將候選人的資料開放出來。在這一波一波的行動下,2018年6月,新的政治獻金法終於頒布,明訂政治獻金資料必須公開上網。
但這樣還不夠,2020年來,Ronnywang 也就是最初這個專案的坑主,決定出來參選立委。他沒有任何政治經驗,甚至沒有政治野心。他戲稱自己是佛系參選,目的很簡單:走過一遍選舉的過程,並將經驗開放出來。從開放資料本身,到促成修法,到實際參選,黑客不斷破關、進級、一路朝向政治的核心 hacking。
P36
但沒有人並非真的沒有人,g0v 是由形形色色不同性格的人所組成。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就像任何社會群體一樣,有愛恨情仇,有衝突磨擦。今天的第四個段落,讓我從數位政委唐鳳這樣的角色切入,來談談社群怎麼處理衝突,中心與去中心化的拉扯。
P37
唐鳳,大家都認識她,她是我國的數位政委。在她成為數位政委之前,唐鳳是 g0v 活躍的參與者。而她在 g0v 的貢獻,也是她踏入政治圈的重要的推力。
2014年,當太陽花運動直播到全球時,唐鳳是 g0v 其中一位黑客,幫助把立法院內外的網路串連起來,讓直播得以不中斷。太陽花結束後,當時國民黨政府把學運視為跟人民溝通不足,不懂新媒體運作所造成的結果。所以開始接觸g0v。
雖然g0v裡非常多學運的參與者,但 g0v 一貫的開放原則,並沒有將自己定位在任何一種政治立場,也歡迎各黨派的政治人物、政府官員來參與黑客松。在這個背景下,當時的政委蔡玉玲來到黑客松提案,並且跟唐鳳,協作了一個數位民主的計畫vTaiwan,這個計畫是用數位工具和審議民主的方式,來進行數位時代下,法律如何調整以適應當代情境。其中最有名的案例是因應uber 而催生的多元計程車方案。
2016 年唐鳳被民進黨政府邀請入閣,成為大家耳熟能詳的數位政委。
P38
當這個消息一被媒體披露後,網路上開始有了許多討論。創業家,也是網路上被稱翟神的翟本喬,馬上 po 了一則恭喜文。他說:"唐鳯不是一個人自己進去政府,然後設法建立自己的班底...在她答應擔任政委之前,她和各種關心 (並且實際出手幫忙) 政府運作的社群朋友們 (包括 g0v、開放文化基金會、以及獨立提供諮詢意見的人) 已經實際動手為政府的改革作了很多貢獻...與其說是'唐鳯出任政委',這次比較像是 '唐鳯的一群實質上在幫忙做政委工作的朋友們推她 (跳坑) 出來領頭,繼續做政委該做的事'...她真的是 '數位' 政委啊!""
翟本喬是在玩「數位」這個詞的雙關。他認唐鳳入閣象徵著社群力量引入,可以將協作、參與、開放這些工作模式,一起帶來入政府展開改革。因此進入的政府的,不只唐鳳一個人,而是整個社群。
P39
當翟本喬在玩數位這個雙關語時,g0v參與者裡卻有不同的聲音。g0v創辦人之一Ipa,馬上回應了翟本喬的文章,她說:
“把 g0v 和開放文化基金會敘事成唐鳳的「後盾」,官方成為民間「領頭」的說法,與實際去中心化的社群運作邏輯頗有差異。
g0v 社群共筆裡就可以看到,不少參與者與準政委除了過往協作的關係,已經增加了一層監督的立場。
數位梗雖妙,可現實是,digital 政委僅一位。
從ipa的回應裡,可以看到g0v社群對於唐鳳入閣、開放的理念可能被政府收編而警覺。很多人擔心g0v會不會因此被政府收編了?唐鳳會不會變成社群的代言人?g0v是不是再也很難找到政治的空間?
P40
面對這個唐鳳入閣的社群危機,g0v採取了一貫的作風:讓大家一起寫一個開放的共筆。
這個開放的共筆裡,包含了g0v參與者與唐鳳的問答,裡面不乏參與者對唐鳳提出各種尖銳的問題,例如:下台機制、政策和價值違背怎麼辦等等。
另一方面,共筆裡,有一個段落,是參與者間的對話,不斷地重述社群去中心化的原則。
從唐鳳入閣後社群的反應,可以看見「開放」不同的轉譯之間產生了磨擦。翟本喬的po文,認為唐鳳作為「數位」政委的加入,能夠從內部去開放政府的運作、引入社群協作的力量。在這裡開放被轉譯為協作。
但在共筆裡,參與者強調開放是去中心化、反組織的,試圖與政府拉開一個距離。我們可以看見g0v參與者拒絕被輕易收編,透過開放的模糊性,遊走在這不同的轉譯中,不斷地製造噪音、產生異議,從而打開政治行動的空間。
P41
唐鳳只是一個例子, 在這八九年的時間裡,g0v作為一個社群,也曾和各種相對封閉的組織,像是政府、NGO、外交使館等等,進行各種協作,之間也產生很多的拉扯。
這些拉扯的過程裡,我們也看理想式的去中化概念,漸漸被修正為多中心這樣更符合現實的樣態。
事實上,很多研究開源社群的學者也指出,愈是無結構的結構,愈容易造成資源向少數的結點集中,成為像 power law 這樣是前面很集中,後面拖長尾的狀態。用句台語諺語就是,「西瓜偎大邊」的狀態。也因此,在實際社群運作中,分散式的多中心如何避免資源、名聲、人過度的集中到某些中心去,去反抗這個中心化的趨勢,是 g0v 重要的課程。
作為一個行動先決的社群,g0v 的做法,並不是先講好我們怎麼組織、怎麼去中心,而是先做了,然後愈來愈多人加入後,中心化的趨勢產生了,矛盾跟衝突也開始出現,然後為了解決衝突,進一步開始利用共筆去形成治理機制的粗略共識,來重申去中化的理想跟協作的模式。就像我們在唐鳳入閣時,看到 g0v 透過共筆的企圖去形成粗略共識一樣。
但也有共識無法形成,衝突無法解決,那麼,forking 便成了另一個處理中心化趨勢的途逕。透過分叉出另一個分支,過度集中的資源、權力可以再被分散。這個中心化與去中心化動態的過程,是 g0v 社群不斷成長擴張的機制。
P43
從政治獻金數位化到參選立委,從太陽花運動到唐鳳入閣,g0v 的黑客行動主義並非單純站在權威者的對立面,也不是處於政府系統之外。hacking是在系統中尋找漏洞,而「開放」的多義,以及轉譯產生的模糊地帶,則提供了黑客產生異議的空間。
G0v黑客宛若塞荷筆下的寄食者。在塞荷筆下,寄食者與宿主不是二元對立,寄食者仰賴宿主而存在,但也在宿主之中製造不和諧的噪音。而這些不合諧音看似干擾,卻是推動改變的關鍵。G0v黑客如寄食者,寄食在政治體系裡,以政府的漏洞而生,卻從未試圖推翻政府。他們是秩序的侵入者,不斷地在之中發出噪音、異議,從內部干擾、挑戰,進而讓政治得以可能。
P45
在這場演講,我分析 g0v 的「沒有人」如何轉譯數位科技中「開放」的概念到政治實踐裡。他們透過「黑技」探索政治系統的漏洞,用來反抗權威以及控制。
右邊這張圖說明了我的分析。上方的沒有人、開放、黑技是來自 g0v 文化的概念,三者之間彼此轉譯。甚至我們可以說,他們時而拼裝、時而串連、時而寄食。而下方拼裝、地下莖、寄食者則是我介入,也可以說,是我作為研究者的轉譯。這些概念,既相互呼應,又時而斷裂,彼此交織對話,形成一個流動的過程。
「開放」既是g0v技術工具也是行動倫理。 一方面, 他們透過黑技轉譯政府的「公開資訊」為公民可參與的「開放資料」,來監督政府。另一方面,他們透過開放的技術,像是captcha、直播、或是共筆,建立去中心化的網絡,以地下莖般橫向連結的方式,集結成行動的拼裝。
面對快速變化的政治環境,黑客們藉由不斷辯論、轉譯開放的模糊與多義性,來優化他們的hacking。在這個不斷辯論、轉譯的過程中,他們採取了如同「寄食者」般中介的位置,遊玩在內與外、維續與破壞、協作與對抗之間,持續翻轉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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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 共筆
https://app.sli.do/event/5jxhiytz/live/questions
QA 共筆部分 CC BY 4.0 by g0v contributors
### 請問你如何看待近年來,g0v的集體成果,出現不符合貢獻比例的歸功於唐鳳?這樣的現象,對於唐鳳、g0v, 其他社會大眾,有何影響?三者在這樣的現象中,各扮演的怎樣的角色?
- 「集體成果」是危險的
- 例如 Cofacts 是 g0v 的"集體"成果嗎?我更傾向用地下莖的方向,而不是從屬的方式去思考 g0v 與 cofacts, 唐鳳等等
- [name=chihao] 所以我個人支持 `powered by g0v` 這個用法 XD
- 從內部來看,作為地下莖的串連,並沒有歸功誰的問題。但從外部看來,卻會因為外部對於組織、群體的想像,把 g0v 的許多行動 "歸功於" 唐鳳。社群內部的確也經常有類似的討論 (不見得是討論唐鳳,而是各種外部錯誤歸功或誤認代表者),我個人的感覺是,g0v 參與者堅持以開放的方式來「闢謠」,像是寫共筆、討論治理機治,但並沒有能撼動外部的認知。在台灣可能還不那麼嚴重,因為台灣人認識唐鳳不見得跟 g0v 有關。但在國外,尤其歐美,唐鳳, g0v, OCF, PDIS 常常被搞混。g0v international 的出現,某個程度上就是在回應這個「被代表」的問題。
- mg: 沒辦法跟你說怎麼做比較好,個人作為研究者在於觀察
從外部來的時候很難 講不清楚,所以我覺得我在做的是在澄清這個文化概念,但這個是需要很多努力的
09:22
主持人:現場有 g0v intl (international) 的人存在,是否有人想要發表感想
### 我想詢問關於研究方法的問題,g0v作為田野,已然有別於過去人類學談的那種田野形式。特別是,當g0v的開源精神是強調一種去中心的、流動的社群時,您是如何擇定、捕捉g0v的研究場域呢?換言之,如何在研究方法上,將它轉變成一種「可研究」的對象?
- 認為和一般人類學的田野沒有差別
- 人類學家經常處理流動事務,傳統去研究的部落也是流動的,沒有完全的邊界
- 一般人對於人類學的想像「研究異文化的他者」,這個想像有殖民色彩
- 如果沒有物理空間的邊界,我如何做田野?我的田野空間物理空間,就是 OCF(開放文化基金會)的辦公室。很多 g0v 參與者會來,揪松團在那邊開會。還有各個黑客松與小聚的聚會,我也會去參加。我也小心不去跨那個線,有時候會有分叉,例如參與者在其他地方的演講。g0v 作為地下莖的存在,除了在這交節的過程中,也要看差出去的腳觸及到哪裡。開放政府觀察報告,就是讓我觸及到開放資料的社群,有和 g0v 重疊,沒有完全重疊。
- 我一直都不覺得我做的不人類學,我相信我是人類學家![name=mg]
參與者問題:OCF / g0v 關係是蠻有趣的,法律上是蠻清楚,但(尤其在國外)蠻混淆的。你覺得 OCF 是社群的一份子還是在外面?
提問者補脈絡:解釋 OCF:因為社群沒有法人組織,但專案需要金流或聘僱人員,所以 OCF 作為法人,幫助很多社群處理這些事,OCF 就是台灣許多開源社群共同成立的基金會。
- 論文中有一章節在討論兩者的關係,不喜歡定義內 / 外,發現是流動的
- 先行動,再討論關係
- g0v 2012 黑客松辦辦,先辦了再說,參與者來自許多不同(開源)社群 如COSCUP
- 最早提出法人概念 = clkao @ 2014 開了一個 [pad](https://g0v.hackpad.tw/0rg.tw--2r3K7emrNpC)
就是要有一個法人組織來處理金流會計等事務型的事情
> OCF 與 g0v 社群的關係在 mglee 論文的 P78-84
也希望用 ocf 做一些社群鬆散不做(做不到)的事,所以有了國際交流
代表
角色混淆
認為現在是G0V和ocf的斷裂時期
- [name=chihao] 噢我不認為 ocf intl -> g0v intl 這是 fork XD 就像我不認為 g0v.new -> OCF Lab 是 fork 一樣 XD 因為原本的東西不是開源的,啊要怎麼 fork?
mglee reply: 人有時候行動的出發點可能不是要搶什麼東西,而是想說什麼東西可以代表台灣可以出去
- [name=chihao] 「可能不是」也「可能是」哦
- 角色混淆是確實發生的事,可不可能不混淆,可能,因為 g0v international 正在做(持續改進),所以會產生混淆,並不是必然的事。[name=chihao]
### 如果台灣認同是 g0v 沒有人的最大公約數,那跑來持續參與的國際參與者要怎麼解釋呢?對加拿大人、日本人來說,民主台灣跟威權中國的區分重要嗎?
多數外國參訪者不認為自己是G0V的參與者,是具有參訪目的的,將G0V的概念帶回去自己國家。
這也是矛盾的地方,現實上多數的沒有人就是為了台灣的問題、台灣的議題去行動的。
> 台灣認同 可能 != 認同自己是台灣人
> [name=chihao]
mg 在說台灣認同的時候是說什麼認同呢?台灣認同可能有很多不同層次是指哪個層次?
「rhizome 理論上沒有界限」,但社群有理念、價值,具體來說有宣言
g0v 宣言
https://g0v.tw/manifesto/
### 感謝mg鉅細彌遺的介紹,想知道在你所參與的歷程中有沒有參與者違反社群規範的情況?社群的處理機制又是什麼?這樣的處理機制本身如何體現開放、沒有人是核心的精神?抑或無法完全體現?
> [name=deeper]
社群規範是什麼?
社群規範很抽象
很少有人指名「你某某某違反了社群規範的某ABC條」
常常是我覺得你不夠開放,和社群精神是不符合的,
產生衝突,大家坐下來說哪裡不好,是不是可以產生一種機制可以更開放? 類似共筆的機制
如果坐不下來就 forking,各做各的。 那各做各的會發生什麼事?
越讓大家認同的就會讓大家加入
不受到歡迎的可能就會結束,很自然淘汰的過程
不會那麼指名道姓說誰違反
很多時候不是那樣在運作
chihao: 我覺得沒那麼抽象,有宣言、CoC (Code of Conduct)、共筆。有些是共識,例如我們講參與者不講成員(雖然如果有人講成員,也不會說直接說你違反規則!)-- 都是有文本可以依循的。
- 基本上(?)apply 到整個(???)社群
- CoC 最基本人與人之間的尊重 https://g0v.hackmd.io/s/COC
- 宣言 https://g0v.tw/manifesto/
- 粗略共識
- https://g0v.hackpad.tw/-g0ver--p91yfZBbUG1 [name=chihao 舉例,不代表大家都這麼認為]
- https://g0v.hackpad.tw/g0v-Media-Policy--Rbpc5FiUyA5 [name=chihao 舉例,不代表大家都這麼認為]
- 每個坑自己有自己的治理機制
Isabel:
我最近的觀察,在Slack上很少看到有人在吵架,如果有人說了不符合精神的話,常常是忽略 ignore
mg:
所謂違反社群
有時候大家就會出來回應說你這樣子是不太好的
大家可能新參與
不太會有把規章拿出來,一群人在審判這樣
大家認同的東西就會聚集,不被認同的東西就會漸漸淡出
claire:
我覺得,應該是,有個最大公約數放在宣言,甚至是治理機制
但誰有權利去執行治理機制,甚至是指出違反或將之排除於社群之外?
無法有真正的全體共識吧?頂多只能說我(或是某一小部分團體)不認同,不會說社群覺得你違反 OOXX 機制
Lisa Lin
提醒到沒救了就放棄...XD
chihao:
不會有社群說你違反,因為沒有「社群」這個人
Isa:
可能會是有人來請求某人離開這樣的方式
> 想補充 isabel 在 g0v Summit 上談 governance 的 session
>
Claire Cheng
啊~~我想到幾年前在後勤中心社團有看到有人貼反同之類的宣言,有被人提醒違反社群宗旨
Teng-Feng Kuo
請問:「開放」的理念,在遇到隱私個資的問題的時候,有什麼衝突或討論的成果嗎?像剛剛提到的(1922?
Lisa Lin
我覺得相對而言大家真的很友善,在進到無視階段之前大部分都會看到人們的提醒XD
> [name=ael] 我其實想要
### 好奇梅君作為人類學家在g0v 社群中扮演的角色除了一位記錄者與訪談者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與社群互動的方式或是貢獻?
![](https://s3-ap-northeast-1.amazonaws.com/g0v-hackmd-images/uploads/upload_d145f589f3b964b1a050ab6c56425716.png)
我很喜歡在裡面拉人串聯
最近做了很多大學遠距教學的國外介紹
Ael: mg 做了很多中英翻譯的事!也做把國際的人帶來g0v、把外國人介紹給 g0v 大家。
mg 問了很多關於社群治理的問題,例如:g0v真的是去中心化嗎?是否有權力不對等?
公民科技讀書會
補充 立法院OGP (開放國會) 翻譯的部分梅君幫助很多。
需要把討論好的東西從中文翻譯成英文。
- 幹,做學術研究的貢獻超大的吧我的媽呀,學術研究有多難做我的天哪 [name=chihao]
- [name=ael] ++
- [name=kochunYang] 之前的開放政府報告
MG: 需要角色轉換,但覺得自己轉換很失敗。
跟很多社會科學強調客觀的研究方式不同,人類學家寫的一定是我參與的故事。就會有角色的重疊。我的角色重疊非常深,即便我寫完論文後,我是台灣人又回來這個社群,對我來說也是個拉扯,如何把這個重疊當成正向發展。
不要過度參與
能不能用 critical space 的方式寫出來
Claire補問:
請求一起回答我下面的問題,因為很相關,可以插隊嗎XD
問在做研究時,mg 是如何在田野過程中,保持觀察者的身份,同時又深入田野參與,並在被社群接納的過程中,既有貼身的觀察機會,又能保持客觀研究呢?又或者,不存在絕對的「客觀」?(好奇人類學的研究方法如何看待這件事)
mg:
我是怎樣的人,就會影響我看到的樣子。沒有一個人類學家不會把自己放在客觀的位置去研究,人類學研究一定是主觀的,人類學的角色位置是需要揭露的。我就放開心胸做我自己,讓社群看到我是怎樣的人。有兩種狀況,一種是人家很喜歡你就進去,也有人家不喜歡你就進不去。不同學科的訓練不一樣,對人類學家來說有價值,就是從 outsider 到 insider 再到 outsider 的價值。 我不是要在高高在上的樣子,那不是研究的途徑。
我在社群時不傷心,但通常是在學術界時會很傷心,因為在學術界會被挑戰我太在裡面。
### 好奇美國學界和台灣學界對此論文的反應有什麼不同
美國學界
我沒有那麼厲害,但是大家還蠻喜歡這樣子的團體的,大家覺得很耳目一新,因為是他們社群不會接觸到的,所以他們蠻肯定的,也有可能他們就是我的指導老師,所以肯定。
我必須要花更多時間去詮釋 g0v 是怎樣的東西,他其實是比較像是地下莖流動的過程,但是從外面看起來很像是一個組織。會有認知落差,就會產生討論的空間。我最常被批評的點是,我太在裡面,我說出來的話,太過於把 g0v 成員跟我說的話當成事實來說出去,不夠拉出來站在某個位置。 我認可這樣的批評,是確實存在這樣的問題,但是除了我本身是個溫柔的人以外,也覺得主觀看到的事物的樣態是有它的價值存在。
May Wu9:50 PM
The Vulnerable Observer
蔡佳昇9:52 PM
樓上的quote讓人想問那MG在田野過程中有任何「傷心」嗎XD
chihao9:52 PM
開心就好,講清楚就好(?)
Claire Cheng9:53 PM
謝謝 mg!
蔡佳昇9:53 PM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485918
Negatorism Lab9:53 PM
這本書感覺就很傷心...QQ
Carmen Kuo9:53 PM
在社群是快樂的
Terry Wang9:53 PM
\MG/
Carmen Kuo9:55 PM
我能理解這趴, 為了向日本人說明讓日本人聽懂g0v 我傷心了半年(因為開會超長超多次)...直到報導跟節目確定可以出來
inome c9:55 PM
那是 互動的 過程?!
### 同時想問在這樣偏當代的社群研究中做田野,有沒有與過往在弱勢群體中做田野不同的倫理議題必須處理?另外,學術圈較為「非開放」的實作文化,如何干擾你的研究過程?
> [name=deeper]
很多學術期刊沒有開放,這是讓我最痛苦的地方,我收集大家的故事
白領階級、學生,沒有經濟壓力的,並非弱勢...
open access 要付$$$$$$$$$$$$$$$$$$$$$$(註:約5-7萬台幣),但我付不起QQ
what!?
john doe: go scihub
我的題目有個特殊的地方,g0v的參與者前面有提到是白領、學生、無經濟壓力的人,跟人類學或是社會學會做弱勢群體不同,所以當我們在做弱勢群體的研究的時候,會傾向去尋找怎麼樣產生能動性去反抗、對抗。
做 g0v 黑客的模糊點是,也在找能動性,但他們相對是有技術能力的人,在學界很容易被覺得我不夠批判。
有技術跟能力,有時被視為不夠批判。現在學界的主流會指出科技的問題點或科技不夠
開放,例如指出科技會變成像《黑鏡》一樣的狀況。
(chihao) 咦?問題是不夠開放嗎????XD
(ael): 問題應該是覺得科技就應該要被批判,科技是潘朵拉的盒子
(chihao) 跟我的理解一樣 XD 預設批判(預設批判其實沒錯啦 XD)
我這個題目剛好不是往這個方向,我常常會掙扎
要去寫 g0v 去產生了封閉的問題嗎?
我沒有找到很好的答案,所以我現在沒有教職(苦笑)
我在跟學術界對話會有的拉扯
deeper:
但我剛剛得到了小班節錄的一段論文內容好像可以作為解答
I did not expect that the difficulty of doing this research was never how to take part in, but rather how to leave — not to leave for good but to leave temporarily so as to have a critical space of thinking and writing. g0v’s impact is huge on me, both on how to do research and on how to act as a social being. Oftentimes, I realized something unique about g0v when I left the field and returned to “my normal life.” I remembered one particular episode clearly. It was in the middle of my fieldwork. I was invited to give a talk on my research about g0v in a university in Taipei. The host was kind to share the talk on her personal Facebook page (set as a public post) and encouraged students to attend. The post got more popular than we thought it would be. One student, who was also a g0ver, also shared it to g0v’s Facebook page. Below the post, some people requested live broadcasting. Yet the host hesitated — it was not the norm for an academic talk to be “live,” and she worried that being live would discourage students from speaking up. We did not do live broadcasting at the end, but instead, a few g0vers who were available that day volunteered to attend the talk and took notes for others who could not be there.
They came, sitting among students with their hands typing notes on their laptops during my talk. After the talk was a Q&A session. At first, I was a bit anxious about sharing my immature observations before a bunch of my “informants.” Yet interestingly, instead of feeling “being challenged,” those who came became powerful allies who were so eager to answer students’questions and provide more information. The Q&A was hijacked and became their show. I sat there, leaning myself on the seatback, taking a reflexive lens on the power dynamics between the anthropologist and her informants, between the speaker and the audience, between the teacher and the students. When I got home after the talk, the collaborative note had been shared on Facebook. g0vers interpreted my talk, agreed or disagreed with some points, and made comments on what they thought what g0v really is. The talk was no longer my talk. “g0v is always able to turn others’ events into their game,” said Ael, one of the note-takers commented when she shared the note.
This ethnographic moment was precious. It not only demonstrated g0v’s open principle that was different from the way institutions work, but also challenged anthropological representation. The attendance of g0v hackers in the talk sent important messages: “We reject to be nameless others;” “we reject to become a few slides;” “we reject to be represented.” How often can we see “informants” speak up for themselves in an academic setting? Although anthropologists have the tradition of self-criticizing our ethnographic representations of “the others” (Clifford and Marcus 1986; Rabinow 2007), the privileged position of writing still holds till today. Ethnography is inevitably a form of representation. Studying g0v highlights the problem of anthropological representation once again. These hackers’ technological capacities and the ability to engage in academic conversations unsettle this ethnography even more.
> [name=ael] mg 論文 P23-25 有提到去大學演講時 g0v 參與者一起聽演講並參與討論的故事,也是以上英文段落摘自的頁數。
### 從最初來自開源社群的共同發起人和早期參與者所形塑的文化,在更多領域的人加入後有什麼改變嗎?有什麼挑戰或是磨合嗎?新來的人理解 g0v 本質是開源社群嗎?
這題目非常有趣,很多新來的參與者,不見得會知道這裡跟開源社群密切的關係,沒有太多複雜的認識,會說好多共筆,協作是甚麼?
若只是單純開源社群,專注在技術、程式改變、突破著作權,而沒有關注議題的 ...
不知道其他開源社群是什麼
這是我從 g0v 從開源社群往
往黑客行動主義移動(!)
很多開源社群是 anti-politics
有些開源社群參與者也會政治不正確
不會是問題,是社群成長的過程
開源的概念,還是存在社群裡面,例如沒有人的文化內在培養,不一定需要回溯知道國際開源軟體運動是什麼
會有磨合
為什麼要打開來?為什麼我要寫授權? CC 是什麼?
為什麼要開放(打開來)?
讓新來的人接受這個過程不會那麼痛苦,只是一個過程。
### 合作是cowork嗎?可以詢問協作概念的英文用詞嗎?
合作 cooperation
協作 collaboration
### 結語
主持人 tmonk: 喜歡 mg 把「開放」翻譯成 kaifun
祝福大家
疫情早日趨緩
歡迎大家到 g0v Slack 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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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lido 提問 Archives
### Anonymous - 👍14 - mg 頭髮好漂亮~
MG: 謝謝 (羞)
### Anonymous - 👍10 - 請問你如何看待近年來,g0v的集體成果,出現不符合貢獻比例的歸功於唐鳳?這樣的現象,對於唐鳳、g0v, 其他社會大眾,有何影響?三者在這樣的現象中,各扮演的怎樣的角色?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9 - 我想詢問關於研究方法的問題,g0v作為田野,已然有別於過去人類學談的那種田野形式。特別是,當g0v的開源精神是強調一種去中心的、流動的社群時,您是如何擇定、捕捉g0v的研究場域呢?換言之,如何在研究方法上,將它轉變成一種「可研究」的對象?
MG: QA 中已回答
### deeper - 👍8 - 同時想問在這樣偏當代的社群研究中做田野,有沒有與過往在弱勢群體中做田野不同的倫理議題必須處理?另外,學術圈較為「非開放」的實作文化,如何干擾你的研究過程?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8 - 好奇美國學界和台灣學界對此論文的反應有什麼不同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8 - 好奇梅君作為人類學家在g0v 社群中扮演的角色除了一位記錄者與訪談者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與社群互動的方式或是貢獻?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8 - 如果台灣認同是 g0v 沒有人的最大公約數,那跑來持續參與的國際參與者要怎麼解釋呢?對加拿大人、日本人來說,民主台灣跟威權中國的區分重要嗎?
MG: QA 中已回答
### deeper - 👍8 - 感謝mg鉅細彌遺的介紹,想知道在你所參與的歷程中有沒有參與者違反社群規範的情況?社群的處理機制又是什麼?這樣的處理機制本身如何體現開放、沒有人是核心的精神?抑或無法完全體現?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7 - 從最初來自開源社群的共同發起人和早期參與者所形塑的文化,在更多領域的人加入後有什麼改變嗎?有什麼挑戰或是磨合嗎?新來的人理解 g0v 本質是開源社群嗎?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4 - 想請問開源社群的參與者最初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參與?剛才演講中有提到通過聚會的通過儀式將初次參與者轉變成「沒有人」、或是有提到「行動主義」(行動先行),但是我好奇最一開始的動機為何?
MG:讓我先從 g0v 成立的故事說起:台灣開源社群的同好們原本就有許多技術性質的聚會、研討會,常常聚在一起切磋,有時也會討論起當時的熱門政治話題,但並沒有政治取向的發展。在 2012 年底,當初主要的創辦人,是幾個大學朋友,他們在 2012 年底參與了一場 yahoo 辦的競賽式黑客松,就像其它團隊一樣,原本提的案子是商業運用取向的應用,但在那陣子,正好有「經濟動能推升方案」事件在 PTT 爆發輿論,政府用極高的預算拍了一支什麼政策都沒解釋的廣告,讓這些非常著重公開透明、喜歡挖資訊的十分不滿,於是動手做了一個「中央政府總預算」的專案,並且用這個專案拿到了 Yahoo 黑客松的佳作。得到獎金後他們大吃了一場,並決定把剩下來的錢辦一個以「開放政府資訊」為目標的黑客松,這就是第一次的 g0v hackathon。
從這個故事可以看見,即使是成立的過程,也是黑客們先行動了,開辦了黑客松,然後在黑客松的場域中,逐漸形成 g0v 社群。這些最初的參與者,多半彼此在開源社群中互相認識,或不認識但多少知道對方的存在,聽到自己的技術可以拿來促進公共議題上,便響應參與。
除了開源社群原有的連結外,當時台灣的社會氛圍騷動不安,有許多社會議題蘊釀著,也產生很多街頭運動 (樂生、工運、反迫遷、核能等等)。同時,這一群人,生長在解嚴後自由民主的時代,卻也是經濟停滯的 “崩世代”,早已累積了對政府的不滿。因此當有人號召,很快便聚集出能量。
後續的參與者,愈來愈和開源社群脫節,但和這個時代脈絡更緊密相關。一路到 2014 年的太陽花運動後,更是激起另一波社會運動者的參與。那時候,g0v 的「拆政府、原地重建」口號吸引了非常多的太陽花後充滿激情卻不知做什麼好的運動者加入。但隨著運動的熱情減緩、政黨輪替後,新參與的人不見得帶有如此強烈的反政府情緒。2016年後的參與者,有不少則是認同開放、參與、行動來改革政府而加入,從「拆政府、原地重建」轉變成「待用政府」或是「從憤怒到協作」。從這段歷史你可以看到參與動機與當下台灣的政治脈動息息相關,而不同時期加入的參與者也有著不同動機跟政治/社會環境。
### Claire - 👍4 - 請問在做研究時,mg 是如何在田野過程中,保持觀察者的身份,同時又深入田野參與,並在被社群接納的過程中,既有貼身的觀察機會,又能保持客觀研究呢?又或者,不存在絕對的「客觀」?(好奇人類學的研究方法如何看待這件事)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4 - 妳引用法國幾位哲學家的論述 不知道法國人對g0v的認識與看法?
### Anonymous - 👍4 - 合作是cowork嗎?可以詢問協作概念的英文用詞嗎?
MG: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3 - 想問講者作為人類學的研究者g0v是否有與傳統人類學觀察不同的地方?講者在田野的過程中自己的觀點有被影響嗎?
MG: 與前述問題相似,在 QA 中已回答
### Anonymous - 👍3 - 請問在g0v中,需要大量枯躁、重覆工作的專案多嗎(像是政治獻金那樣的坑)?以及,這樣類型的專案裡,透過「遊戲化」(例如比照進擊的巨人)來吸引參與者行動並給予攻略,這樣的方式是常態嗎?有透過遊戲化來吸引大家參與跟沒有透過遊戲化的狀況下,分別產生什麼樣的現象?
MG:
大量枯躁的工作非常多,因為資料往往需要非常多的整理才能夠被程式進行各種利用,因此,在 g0v 許多專案中都可以看到程度不一的遊戲化、或是迷因化、或者是加入好玩的元素來引人們注意及參與。這種 fun politics 是數位行動中很常見的策略,在黑客政治中特別突出。甚至,在某些黑客行動裡 (並非 g0v),making fun 會走向滿惡意的方向,比方匿名者就經常有一些惡意玩笑的行動。
在 g0v 裡,因應每個專案的性質跟該專案的坑主性格,fun politics 的操作不見得一樣,畢竟幽默感是很依賴 sense 和對網路文化的掌握。相對不有趣的專案,如果沒有特定政治環境來引起關注,便很容易因為缺乏參與就無疾而終了。
有位參與者寫了一篇關於 g0v fun politics 的短文,可以參考:https://taiwaninsight.org/2021/05/20/fun-politics-and-the-politics-of-fun-in-taiwans-g0v-community/
### Anonymous - 👍3 - 末日松茸和g0v的關聯可以再多描述一些嗎,感謝。
MG:
抱歉因為不想太多理論討論所以演講中草草帶過。關於 Anna Tsing 的末日松茸,我主要是引用她對於「拼裝體」(assemblage)的討論。拼裝在人社各領域都有很多討論,其中一個重要的脈絡是用拼裝重新去思考全球化。以往對於全球化的討論,要麼將地方的主體性抹去,強調全球資本主義將歐美文化霸權帶到第三世界,要麼談地方如何回應/反抗全球化的過程。但這樣的討論帶有了全球/地方的二元對立。拼裝的概念希望去挑戰這個二元,強調來自不同脈絡的文化元素如何在具體的在跨境流動的社會脈絡中互動,進一步形成全球拼裝體(global assemblage)。從這裡出發,Anna Tsing 進一步以松茸的全球流動 (從採摘、貿易、到飲食)來探究圍繞著松茸的各式人與非人(植物、動物、與各種技術物)的互動如何形成拼裝體,進一步促成既跨境又在地的事件。這種拼裝體並非系統、或結構,它不是預先規畫,而是即興結合,沒有固著的形態,可能隨時消散再連結。
我引用 Tsing 對拼裝體的討論去思考 g0v 的資料行動如何產生。從我討論政治獻金數位化的專案,我們可以看見行動的產生並非在行動之外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規畫、操作。而是一連串人、事、物即興的互動、協作,從反核四五六到g0v黑客與鄉民、從Captcha到行動攻略,這些人事物都有自己的角色與行動,在特定的社會脈絡下串連,卻也隨時都可能消解。同時間拼裝體背後對全球化理論的批評,也讓我們去重新去思考數位科技並非單純是被引入的「外來物」。數位科技本身就是個全球拼裝體,它不是誕生在北美或是矽谷,更不是一個要消滅人類差異甚至主體性的巨獸。數位科技本身就是複雜的拼裝,而 g0v 運用科技的方式正呈現了這個拼裝體的可能性/不確定性的一體兩面。
### Anonymous - 👍2 - 關於 g0v 製造的噪音,有什麼具體案例嗎?
MG:
先讓我引一下賽荷的話:「寄食者是煽動者。但它不是要轉變系統,不是要改變其本質、形狀、元素、關係和行徑……它使系統微微地改變了狀態。它把系統弄斜了。它擾亂了系統的平衡或能量分佈。它給系統打興奮劑,使它發炎、受刺激。這樣的傾斜常常沒有作用。但也可能經由繁衛或連鎖關係而產生巨大影響。不是免疫,就是瘟病流行」(《寄食者》p320)
「雜訊造成毀滅,也產生恐懼。但秩序與扁平的重複卻貼近死亡。雜訊滋養另一個新秩序。組織、生命、理智思維,這些東西定居於秩序與雜訊之間,全賴紊亂與完美和諧的緊密相依。」 (《寄食者》p219)
地下莖是 g0v 如何組織(沒有人),拼裝體是 g0v 如何行動(開放),寄食者是 g0v 如何介入政治 (黑技)。
我想用寄食者談的,就是黑技(hacking)作為一種政治行動,與抵抗 (resistance)的不同的。抵抗是站在權威的對立面試圖去推翻,而黑技則是進入系統/權威之中,尋找其中的漏洞。這種寄食的政治,讓黑技處於一個內外搖擺的策略位置--一下與政府協作,一下與政府對抗。
一個具體的例子是 1922 實聯制。去年(2020)第一波疫情後推行實聯制時,g0v 社群產生了許多對於個資、隱私的"噪音",這些噪音在一年的蘊釀下,當這波疫情再起時,催生出簡訊實聯制的構想。但這個「噪音」進一步受到唐鳳的注意而被制度化成為了政策 ("雜訊滋養另一個新秩序")。社群並沒有就滿足於這個新秩序,馬上對簡訊實聯制的法律授權、監督機制產生更多討論(噪音再起)……這些過程呈現了 g0v 作為寄食者如何不斷制造政治空間。噪音是生生不息的。它來自於對「開放」的貪得無厭、對「開放」無止盡的施壓、無止盡的再詮釋。
### Anonymous - 👍2 - g0v 沒有辦法自外於政府而存在嗎?一定要有政府 g0v 才有寄食和喧嚷的空間嗎?有很多專案跟政府也無關吧?
MG: 我的觀點是,一定要有政府才會出現 g0v。從 g0v 的源起故事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最初以及後續許多參與者的加入,都和不滿政府或是想改造/幫助政府有關。(請參考前面👍4那題)。如果沒有政府,而是從其它專案開始,那它長成的樣子,就不會是今天的g0v,而是其它公民科學、或是開放知識的社群。從早期的「拆政府、原地重建」,到「從憤怒到協作」,到「開放政府」,g0v 的政治空間一向是寄食在政府之中。
### Anonymous - 👍2 - 數位梗還不賴
### Anonymous - 👍2 - 強調邀請 <3
MG: 不客氣~
### Anonymous - 👍1 - 多數人並不熟悉社群協作的溝通、作業模式。有沒有考慮過用圖解之類的方式,把g0v熟悉的思維推廣給不熟悉的異溫層,讓異溫層不再是由外界來認識g0v、被動接受g0v的成果,而是主動用g0v的思維來參與生活中的政治,並使這種現象蔚為主流?
MG: 其實許多參與者已經在用比我更口語化、圖像化的方式在把 g0v 介紹給大眾了!我的角色比較不是推廣者 (雖然時不時會被放在這個位置...)。另一方面,這個問題也指出了 g0v 始終存在的一個問題--難以全面性大眾化。因此所堅持的開放的理念,有一定的理想性,和當代社會許多運作邏輯是相違背的,使得 g0v 和不同組織互動時會產生各種磨擦,也就難普及。
### Anonymous - 👍1 - 確實從g0v會有寄生獸的概念形成,但這個其實會受到命題跟田野的影響,背後人的價值觀或行動理念會在更高層次的驅動,簡單說剛好目前g0v跟開放架構覺得比較重要而投入,有可能後續會轉往不同議題、環保or綠能,因此g0v若作為論述主體,講者題目是蠻適合的,而田野或形而下的情況,以人為主體,那麼g0v其實比較接近客體的行動結果
MG: 謝謝評論。會合併與上面「噪音」那題一起回覆。
### Anonymous - 👍1 - 那「沒有人」這個概念和這句話是從哪裡來的?誰說的?
MG: 來自社群參與者接力拼接的成果,請參考「g0v 宣言與[「沒有人」文化考古」](https://g0v.hackmd.io/h9fErzOsS1eBTLIbB48Yng)
### Anonymous - 👍1 - 先行動後社群
### Anonymous - 👍1 - https://meet.google.com/ivd-gxoz-xxf
### 工友 - 👍0 - 好奇請教,在人社領域,g0v或講者主題,在領域關聯的研究缺口或是產生影響力的應用缺口上,g0v的特殊點,就講者角度來看在哪裡?更直接地問,想了解講者預設相關研究與田野互動的價值或突破?以及未來講者以論文方式擾動社群後,有什麼擴大連結的機會或延伸嗎?比如跨組織互動,或是帶新的人進來行動研究,或是其他...etc?
MG: 謝謝你這個問題,這是另一段長篇大論,容我待回!
### Anonymous - 👍0 - 如何推廣這樣的思維給異溫層,讓g0v的行事方式改革鄉里之間的地方政治、傳統社群資訊傳遞方式?
MG: 請見上面👍1的回覆
### Anonymous - 👍0 - 那你怎麼看待你作為人類學家和 g0v 社群的關係?
MG: QA 中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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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 Google Meet 聊天室紀錄
john doe下午9:10
希望下次可以改善直播方式,今天品質很糟
john doe下午9:14
如果你沒有台灣自己rack level server 架 jitsi 還是建議就用企業的service 就好了。一分錢一分貨
黃種賢下午9:15
50個應該也沒問題的XD
Negatorism Lab下午9:20
OKˇ的啦~
就給他共下去
Yun Chen下午9:21
想補充一下,今天看起來滿多新參者來的。有些詞最好還是不要用簡稱,例如: OCF(開放文化基金會)、g0v-intl(g0v 國際交流小組)
今天的共筆:
https://g0v.hackmd.io/@k_gLcFP-S0OPYEjfnyoQgw/HyJdR3wud
Yun Chen下午9:22
mglee 的博士論文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1Ng1LiGWsUE9jGZN2TL_Wo3IeDwxN_xL/view
Samuel Dong下午9:22
chihao的聲音有點忽大忽小
Yun Chen下午9:27
拜託大家解釋一下 OCF 是什麼!!!!!!!!
Yun Chen下午9:28
OCF 全名是開放文化基金會(Open Culture Foundation)
https://ocf.tw/
Ronny Wang下午9:29
https://g0v.hackpad.tw/0rg.tw--2r3K7emrNpC
pad 在這邊
Yun Chen下午9:34
大家可以在共筆上幫忙打筆記或是提出自己的意見唷
黃種賢下午9:35
您好,我是先前關於研究方法問題的提問者,
不好意思讓你覺得在質疑這是不是人類學研究,
我當初的疑問比較單純是,在一種相對模糊、邊界流動(甚至幾乎可能根本沒有邊界?)處,
要如何找到研究者,同時處理自己對於田野的劃界會不會把特定研究對象給排除掉的問題。
謝謝剛剛精彩的回答!
Guo-Jim_國鈞下午9:36
語言的界線也是?
Yun Chen下午9:38
我想補充一下,國外也開始有社群用 g0v 這個名字
張揚翔下午9:38
https://g0v.tw/manifesto/
Yun Chen下午9:38
g0v 宣言
https://g0v.tw/manifesto/
Lisa Lin下午9:42
XDDDDD
小班++
Terry Wang下午9:43
感謝小班
Lisa Lin下午9:43
https://g0v.hackmd.io/s/COC
Claire Cheng下午9:44
我覺得,應該是,有個最大公約數放在宣言,甚至是治理機制
但誰有權利去執行治理機制,甚至是指出違反或將之排除於社群之外?
無法有真正的全體共識吧?頂多只能說我(或是某一小部分團體)不認同,不會說社群覺得你違反 OOXX 機制
Lisa Lin下午9:44
我覺得slack上在無視之前會先提醒吧
Carmen Kuo下午9:45
社群的{原力}就會像磁石一樣吸引某些人, 某些人就離開了
Lisa Lin下午9:45
提醒到沒救了就放棄...XD
Isabel Hou下午9:45
有些是無從提醒了。
Claire Cheng下午9:46
啊~~我想到幾年前在後勤中心社團有看到有人貼反同之類的宣言,有被人提醒違反社群宗旨
Teng-Feng Kuo下午9:46
請問:「開放」的理念,在遇到隱私個資的問題的時候,有什麼衝突或討論的成果嗎?像剛剛提到的(1922?
Lisa Lin下午9:46
我覺得相對而言大家真的很友善,在進到無視階段之前大部分都會看到人們的提醒XD
Isabel Hou下午9:47
大家真的很友善喔。
Carmen Kuo下午9:47
真的是友善的大家
Negatorism Lab下午9:48
不友善的基本上會自燃燒毀
Lisa Lin下午9:48
每次想要直接無視的時候都會看到chihao試圖引導XDDDD
Claire Cheng下午9:50
請求一起回答我下面的問題,因為很相關,可以插隊嗎XD
問在做研究時,mg 是如何在田野過程中,保持觀察者的身份,同時又深入田野參與,並在被社群接納的過程中,既有貼身的觀察機會,又能保持客觀研究呢?又或者,不存在絕對的「客觀」?(好奇人類學的研究方法如何看待這件事)
May Wu下午9:50
The Vulnerable Observer
蔡佳昇下午9:52
樓上的quote讓人想問那MG在田野過程中有任何「傷心」嗎XD
chihao下午9:52
開心就好,講清楚就好(?)
Claire Cheng下午9:53
謝謝 mg!
蔡佳昇下午9:53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485918
Negatorism Lab下午9:53
這本書感覺就很傷心...QQ
Carmen Kuo下午9:53
在社群是快樂的
Terry Wang下午9:53
\MG/
Carmen Kuo下午9:55
我能理解這趴, 為了日本人說明讓日本人聽懂g0v 我傷心了半年(因為開會超長超多次)...直到報導跟節目確定可以出來
inome c下午9:55
那是 互動的 過程?!
黃種賢下午9:56
倫理?
蔡佳昇下午9:56
倫理議題~~~
不是理論XD
john doe下午9:56
go scihub
Negatorism Lab下午9:56
掠奪期刊
Terry Wang下午9:56
\開放/
蔡佳昇下午9:57
但我剛剛得到了小班節錄的一段論文內容好像可以作為解答
I did not expect that the difficulty of doing this research was never how to take part in, but rather how to leave — not to leave for good but to leave temporarily so as to have a critical space of thinking and writing. g0v’s impact is huge on me, both on how to do research and on how to act as a social being. Oftentimes, I realized something unique about g0v when I left the field and returned to “my normal life.” I remembered one particular episode clearly. It was in the middle of my fieldwork.
Negatorism Lab下午9:57
\開放期刊/
蔡佳昇下午9:57
好吧有字數上限 大家自己去翻XD
john doe下午9:57
https://sci-hub.ee/
Terry Wang下午9:59
沒有人知道g0v是什麼,因為g0v是個沒有人的社群
Terry Wang下午10:01
有趣的是,你,就是那個沒有人
蔡佳昇下午10:01
感謝MG!
郭伶伶下午10:02
謝謝這場演講和講者~
May Wu下午10:02
謝謝MG分享和大家的提問
Isabel Hou下午10:03
謝謝mg, tmonk!
黃厚銘下午10:03
很棒的一場演講。對於研究方法(研究者角色)的回應也很棒。謝謝。
Ronny Wang下午10:03
謝謝 MG ,謝謝 tmonk!
Hsin-Chan Chien下午10:03
mg++
黃種賢下午10:03
謝謝講者的精采分享
湯立成下午10:03
謝謝講者,還有主持的人.這場演講很棒
Chris Wu下午10:04
👏
Ronny Wang下午10:04
也歡迎大家到 g0v slack 聊聊 https://join.g0v.tw/
Oliver Lu下午10:04
kaifun!
Guo-Jim_國鈞下午10:04
tmonk 頭髮也很漂亮
Isabel Hou下午10:04
歡迎下次大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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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B 宣傳文
📣 「g0v 沒有人」的民族誌分享 📣
「沒有人」怎麼行動?公民黑客如何跟野生鄉民協作?多中心的社群又是怎麼處理衝突?長期參與觀察 g0v 的人類學家李梅君 (@mglee) 將分享她關於g0v「沒有人」的民族誌研究,解開這群「沒有人」如何轉譯開放,進一步串連鄉民、資料、數位科技,形成一個行動主義的拼裝體。
【「沒有人」的運動:黑客、鄉民、與資料行動主義】
時間:2021/05/28(五)20:00 - 22:00
直播:g0v.tw 台灣零時政府 臉書活動專頁
活動網站(共筆):https://g0v.hackmd.io/ib5hgpTtSzKPW-VVEDHOIA?both
🙌 感謝 g0v 揪松團、@tmonk、@chihao 協助